平淡初恋 04—05
04
口袋里仅有的几张钞票要一笔一笔计算着用，有点痛苦。王源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如此拮据的感觉了，更何况22岁的他又不是小孩了，想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。
左数右数，一共三百，再怎么数也不可能多出什么来。这仅仅三百还是王俊凯给他的，虽然对他来说这个数目实在九牛一毛，但是如今的王俊凯才有14岁，这笔钱已经够他再给现在的王源儿买一副新的iPhone5耳机了。
他记得14岁的王俊凯从抽屉里乖乖拿出这一笔钱的样子，过长的锅盖刘海掩住了他的表情，他细细的数着，然后将它们叠好递到王源的手里。
自从他和王俊凯成年以来，物质这方面从未有过忧愁，王俊凯是一个“节俭”的人，生活中物欲一向不高。早年王源花钱总是比较大方，于是就会被他唠叨，甚至还因此发生口角，可经过多年的磨合，他们早就懂得尊重对方的习惯，学会了在爱里退让，也无论在哪个年龄段，王俊凯总会想着把自己能做到的，最好的都给他。
王源只觉得心软软，他的爱人变回了年幼的样子，他好想当一次哥哥，认真的照顾作为弟弟的王俊凯，毕竟这么多年他早就长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合格大人，他可以不用再依赖有着“哥哥”身份的王俊凯，也不再害怕了。可14岁的王俊凯也还是王俊凯，在他面前好像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，最后还是成为了需要被照顾的一方。
他不能总是跟着王俊凯去公司晃荡，于是便拿着这不多的300块钱去坐地铁，在重庆的街头巷尾游走。他去过沙坪坝，去过南开附近，甚至遇到了在超市买菜的母亲，他开始不舍得，他能够预见他们接下来的生活，不过多久这个年龄段的王源就会离开他们，成日不着家，聚少离多，十几年循规蹈矩的生活翻天覆地。
于是他不敢去沙坪坝，他去解放碑，去坐长江索道，然后在南滨路等王俊凯下训回家。他拿着14岁的王俊凯给他的旧手机，用的好不利索，但至少方便日常的联系。
跟随他来到这儿的那台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六十的电量，2014年不可能有合适的充电器，他只能省着用，平日里多是关机的，只是有时也会忍不住听一听王俊凯给他发过的那些语音。他无法预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，这台手机是他能够证明自己来自未来的唯一链接，所以他害怕手机无法启用。
这天的王俊凯很奇怪，下训之后就闷头往车站走，直到回到家门口也没和22岁的王源说一句话。他探头往房内看看，确认家里没人才示意王源进了屋，王源纳闷了一路，进房终于没忍住开口询问，是不是年幼的他们又闹什么别扭了。
青春期的他们俩总爱闹别扭，肆意生长的占有欲和模糊的旖旎缱绻糅合在一起，变成一次又一次的互相试探和莫名其妙的冷战。王源记得那时候自己心里的跌宕起伏，他始终认为是自己早熟先动的心，他变得敏感变得在意。可那时的王俊凯总是好像明明很近又很远，他每一次无端的哄闹都让王源觉得不被重视，没有安全感，那时的他畏惧自己心里的那份喜欢的心情，不敢承认又怕他发现。
王俊凯只是涨红着一张脸，低着头不说话，他张了张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，最后又还是窝着，说不出口。
2014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，这段所谓的初恋，22岁的王源早已不记得当年的细节，更不可能猜的准他的心事。
“你…竟然不记得了？王源儿。”王俊凯生气的扔了个枕头在地上。
“我真的不记得了，弟弟……”22岁的王源一没辙就爱喊他弟弟，也只有他喊弟弟的时候，王俊凯才会短暂的不把他当成王源看，倒有点把他当成知心哥哥的意思。
“我今天，和王源儿，不小心亲了。”他低着头，一字一句，顿着说。
“…？”22岁的王源好像有点印象了。其实不过是孩童玩闹之间不小心的一次嘴唇相贴，他记得他们俩脸红的快速分开，然后第二天见面又当没事人一样的相处。王源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，他内心的悸动和第二天王俊凯平淡的反应，让他十分的落寞和委屈。没想到回到这里竟让他窥见了当时的王俊凯，原来是和他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的，看到他也同样的坐立不安和害羞，这样的感觉让王源觉得很有意思，也突然觉得舒心不少。
“噢…我记起来了。”王源故意平淡的回复他。
“靠…你这什么反应啊…？”王俊凯抓狂。
“不就是一个吻嘛，你这么在意啊？”
王俊凯被王源的态度惹恼，他真的生气了。本来就琢磨不透王源的心情，他记得他闪躲时颤动的睫毛，记得他受惊的圆眼睛，记得他低头泛红的脸蛋，他以为他和自己同样的慌张和在意，结果22岁的王源在他面前如此云淡风轻的叙述这段记忆，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，真是自己折磨自己。
然而下一秒，22岁的王源轻轻吻住了他。王源有些抱歉的想，太想男朋友了，亲一亲少年时期的他，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吧，反正他迟早都会是自己的。
在被吻住的瞬间，王俊凯的大脑一片空白，一片柔软贴上他的唇，温热又缠绵，是和下午完全不一样的感觉。22岁的王源太熟练，而14岁的王俊凯太生疏，他稀烂的接吻技巧和惶恐跳动的心碰撞在一起，无法闪躲，直到感到一丝痛觉，他才恢复所有的感官意识，迅速地弹开把自己裹进被子里。
“嘶…”嘴唇上是因为自己紧张而被对方咬破的皮。
“小凯，我替小时候的我把这个吻还给你哈，真的没啥大不了的。”
毕竟，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的。那些躲在演唱会后台偷偷的吻，离别分开时的吻，做//爱时每一个亲密的吻，那些在外人眼里好像见不得光的，阴暗潮湿却又在我们心中光明正大的吻。所有的一切，都是你教给我的啊，现在我用一个吻教还给小时候的你。
05
接吻的感觉像被一头按进深海里，用力呼吸换气还是难以喘息，他感觉到心率的上升，情不自禁被牵引着，是多巴胺和肾上腺在作祟，整个人都仿佛失重漂浮在空中。
没有经厉过这种大风浪的王俊凯缩在被窝里，有些难以面对这一切。接吻时他下意识闭上双眼，合眼前的余光看到的是22岁的王源漂亮上扬的眼角眉梢，但余光涣散后，他的脑子里又变成了现在的王源儿，13岁活泼灵巧的王源。他想主动靠近他，不顾他眼里的近情情怯，笨拙又虔诚的亲吻他。
王源，王源，王源。脑子里全都是王源。
这种感觉太糟糕了，他与自己的内心周旋千百次，好像终于得出了一个不敢去承认的答案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想去亲吻一个自己平日里所谓的“好兄弟”，他想起录家族综艺时他玩笑般对自己说出的爱你，想起接过自己礼物时他的每一个表情。但14岁的他肩膀太薄弱，扛不起这样特殊的感情，失衡的关系会影响他们之间相处的平衡点。
如果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怎么办？被父母知道怎么办？堵不住他人悠悠之口，被他人厌弃怎么办？
来自未来的王源能不能告诉他答案。
可他刚被这个王源亲过，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门铃突然响了，他们默契的对视。王俊凯的父母最近都较晚归家，作为房屋的主人自然也都有家中的钥匙，无论怎么推断都不会是他们。
王俊凯从被窝里滚动出来，假装平复了心情直接越过坐在一旁的王源往门外走去。他们家平日几乎不来客，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突然有人到访，仿佛就和算计好一般。
打开房门的瞬间带进了一阵冬日的寒风，13岁的王源就站在门口，他的脸埋在裹着的格子围巾里，没穿手套的手赤果果的，只能放在棉衣的口袋里保暖。外面的风很大，可他的头毛还是乖乖的贴在脑袋上，他吸了吸鼻子，看起来倒显得有些委屈。
王俊凯震惊的询问着他怎么突然来了，等不及他的回答就赶忙将他迎进了屋内。
初寒来了，多被风吹一会儿都要生病。
小王源儿不说话，乖乖的在玄关处换了鞋就习惯性的径直往他房间走去，他这才反应过来内里还有一个22岁的王源。
一阵心虚的感觉油然而生，他还没有忘记刚才慌乱的乌龙，他的心七上八下的，可是一切都是来不及的，王源儿推了门就要进去。
房间里是整洁干净的，除了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的卷着，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枕头被丢弃般躺在地上。13岁的王源对这个房间熟悉的很，他捡起地上的枕头便一屁股往王俊凯的床上坐，抱着手臂定定看着眼前满脸慌张的王俊凯。
“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？”重庆话从王源儿口中说出也是软软的，和其他人的感觉都不一样。
王俊凯不说话了，只是摇头。
王源儿真的急了，他略带审视的扫了几眼王俊凯，聪明的他不到一会儿就发现了王俊凯嘴唇上被咬破的皮。不像是他自己咬的，那肯定就是别人啃的了。
最近的王俊凯实在太反常了。他总是踩着点到公司训练，他回复自己讯息的速度变得很慢，他下训的时候不再等自己一起走，他好像在躲着自己，害怕被发现什么秘密。王俊凯嘴唇上的破口刺痛了他敏感的神经，有什么情绪在他的心里不断的被触碰生长，他曾以为只要他的心事永远不被发现，就能借着好朋友的名义在他身边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。
可王俊凯好像恋爱了，他无人知晓的心事在被戳破之前就先岔了气。他嫉妒那个占据了王俊凯的心思和时间的人，而他不断滋长不可控制的迷恋，就像阴沟里的老鼠，无人可以分享，他不敢也不可以告诉任何人，所有委屈都只能自己担着。他想到平日里的种种，王俊凯对自己的每一个无理的打趣，他那些不知轻重的小男孩心性，他若即若离的试探，他和自己之间总是莫名其妙产生的暧昧的气场，他都自己默默忍着承受着接受着，在心里慢慢消化转化着。
可王俊凯真的背着自己开始和别人恋爱了吗。王源问出的问题王俊凯没有直面回答，他再次低下头轻微的摇了摇头。
他们都还是太小太年轻了。
“你不否认就是真的咯。”王源太懂王俊凯了，他不喜欢别人误会自己，如果是子无须有的事情他必然会第一时间否认，他会跳起来，他还会凶人。
王源不去看王俊凯了，他也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，好怕不争气的眼泪就要滴下来了。他们本来就只是好朋友嘛，如果要恋爱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。
躲在衣柜里的22岁的王源又开始替幼年的自己难过了。他不会忘记那段时间的自己的心理状态的。那时的王俊凯和现在作为他男朋友的王俊凯太不一样了，他不够温和宽柔，他没被打磨过的棱角太锋利，他不懂应该怎么去爱人。年幼的他们用自己的棱角撞着对方的棱角，企图打磨契合，可那个过程太痛了。
王源不由得在衣柜里叹了一口气，却又正好无意撞掉了一个空的衣架，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把一切打理好，不愿暴露，可一切都滑稽的离谱，在他把衣架挂上去的瞬间，他直接整个人碰到松开的柜门，“框”的掉了出去。
一瞬间就躺在了地上，对上他的是13岁的王源惊愕的眼睛。
长大以后，王源总是不太愿意去看过去的那些照片、视频等物料，他总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天真，多半是看了心里臊，会觉得很傻。
想不到会有这样直面过去的自己的机会。13岁的王源脸蛋圆圆但是下巴尖尖，他的眼睛是亮的，头发是软顺的，鼻梁上还趟着没有擦掉的汗珠，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很无辜，嘴巴错愕的长着，露出刚长齐不太久的兔牙。
别说，13岁的自己也太可爱了吧。王源自己都看的有些目不转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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